文/Nico
近日，一场大规模的种族骚乱正在美国上演。
事情的起因是源于46岁的非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之死。
5月25日，乔治在一家杂货店买了一包烟，因为被怀疑使用假钞而与店员产生了纠纷。
几名警察赶到后，对乔治进行了拘捕。
拘捕过程中，乔治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一名白人警察用膝盖抵住乔治的颈部，对他按压了8分46秒。
此间，乔治曾多次呻吟“我无法呼吸了”。可对方却置若罔闻，直至将他压至气绝。
这起暴力执法事件，直接点燃了美国民众自疫情以来压抑已久的愤怒。
怒火很快便凌驾于理智之上。
抗议活动和暴力骚乱，在美国境内不断升级，蔓延到了20多个州和华盛顿首府，使美国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日益分裂且难以掌控。
除了暴力执法这一直接导火索之外，这起暴力骚乱还与美国长期以来的种族歧视紧密勾连。
类似骚乱事件，早已在美国历史上层出不穷：1967年的底特律黑人骚乱，1992年的洛杉矶种族大骚乱等等。
为什么这种骚乱事件，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重演？
或许通过下面这部电影，我们能够获得一点启发——《为所应为》。
《为所应为》被誉为“最伟大的黑人电影”。
该片以娴熟的手法讲述了一场发生在纽约布鲁克林街区的黑人暴乱。
片中故事，即便放在今天来看，依然毫不落伍，与当下事件具有极高的重合性。
和“乔治·弗洛伊德事件”一样，电影里的黑人，同样也因警察暴力执法而窒息身亡。
现实VS电影
《为所应为》当年提名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最佳原创剧本，并入围了第42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著名影评人罗杰·伊伯特，力赞它是“为数不多的能穿透灵魂的独立电影佳作”。马丁·斯科赛斯将它列为“影响自己创作的电影”。
而导演斯派克·李，也凭借此片打响名头，在好莱坞声名鹊起。
如今，斯派克·李是好莱坞最具知名度的黑人导演。他拍摄的大部分电影，都以他成长的布鲁克林街区为背景，去探讨充满生机的社区文化和危机重重的种族问题。
若非疫情影响，今年他本该以评委会主席的身份亮相戛纳。
斯派克·李凭《黑色党徒》获评审团大奖
《为所应为》的英文片名名叫“Do the Right Thing”，直译过来，意思是“做正确的事”。
这句片名，同时也是片中一位老者口中经常念叨的一句台词。
可是，对于什么是“正确的事”，斯派克·李却并没有给出答案，只将问题抛给观众，让观众自己去思考、去选择。
片中故事，发生在布鲁克林的一个黑人社区当中。
全片没有明确的主线，只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去描画黑人社区中的琐碎日常。
白人萨尔，在社区里经营一家披萨店。这家披萨店，已经经营了25年，很多黑人后生，都是吃着他的披萨长大的。
电影里最大的矛盾冲突，就发生在这家披萨店里。
整个社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电影里，斯派克·李用了两个耐人寻味的镜头，来表现社区里的潜在冲突——两个巡视中的白人警察与街边的黑人男子相互对视。
对视过程中，他们都对对方充满警惕。尽管目前相安无事，但他们却互不信任。
白人警察从心底瞧不起底层黑人，不认同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底层黑人也认定白人对他们心存偏见，觉得所有情谊都只是表面功夫。
很多黑人运动，都始于一些日常琐事，比如，开车超速、小偷小摸、怀疑使用假钞等等。
但一旦发酵，很可能就会酿成惨案。
因为黑人与白人之间风声鹤唳，双方都保持了一个随时搏斗的警戒姿态，一触即发、一点就着。
《为所应为》里的骚乱导火索，同样也是如此。
一天，黑人小伙Buggin' Out到萨尔的披萨店吃披萨。他发现店内墙壁上悬挂的照片都是白人明星。于是，他心血来潮要求萨尔在墙上加上黑人明星的照片。
在他看来，这是一家开在黑人社区的披萨店，赚的都是黑人的钱，所以理应在墙上挂上黑人的照片。
一番争执之后，Buggin' Out找来了身材魁梧的黑人伙伴Radio为自己撑腰。
Radio热爱音乐，平日里总喜欢拎着一台录音机到处闲逛，他用录音机大声地公放音乐，全然不顾他人感受。
来到披萨店后，Radio遭到了萨尔的嫌弃，对方让他关掉收音机，否则拒绝卖披萨给他。
争执当中，萨尔砸烂了Radio的录音机。Radio大怒，顺势和萨尔扭打了起来。
警察闻讯赶来，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对Radio施以暴力，由于用力过猛，直接导致Radio窒息身亡。
一场种族骚乱，由此被挑起......
“政治正确”，当下几乎已经成了好莱坞的创作主流。但凡涉及种族话题，编剧都会煽情地将黑人刻画成受害者模样，极尽所能地去渲染他们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可《为所应为》却放弃了这样的刻板公式，以中立的视角，大胆批驳了黑人身上所存在的种种问题：满嘴粗口、偏激、暴躁、不求上进……
电影里戏份最多的三个黑人，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劣根性：一个无事生非，非要强人所难地让披萨店老板悬挂黑人照片；一个聒噪扰民，成天扛着录音机横冲直撞；一个投机取巧，打工时常常偷懒，最后甚至把老板的店铺砸了。
就算放到当下来看，《为所应为》所描摹出的黑人群像，依然称得上是大胆之极。
斯派克·李对黑人的感情，就像鲁迅对农民的感情一样，多少都带有一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
身为黑人，他从来不避讳在电影里呈现黑人的“恶”。
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地认识到了造成这种“恶”的根源所在：
简陋的居住环境、糟糕的家庭状况、有限的教育资源以及令人堪忧的受教育程度、不完善的公民权益等等。
正因如此，所以很多人都在看过《为所应为》后，得出了这样一番结论——“不看《为所应为》，你永远看不懂美国的种族隔阂！”
电影最后，斯派克·李引用了马丁·路德·金和马尔科姆·艾克斯的话做结：
“暴力作为实现种族正义的一种方式，既不切实际又不道德。”（马丁·路德·金）
“在自卫中使用暴力，是一种智慧。”（马尔科姆·艾克斯）
前者倡导和平，后者鼓吹暴力。
到底哪种方式，能够真正引领黑人脱离困境？
斯派克·李没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
处于黑白之间的斯派克·李
直到今时今日，这个问题依然困扰着所有美国人。
每隔几年，就会滋生出一场大的种族骚乱。
骚乱看似改变了什么，其实又什么都没能改变。
一如电影结尾，第二天重归平静的社区一般：
动乱后的街头，人们如同往常一样说笑，黑人青年和白人伙伴互扔皮球。
对美国社会来说，种族问题永远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如何在废墟中重建，又如何在毁灭中和解？
一切只能留给时间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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