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光彩夺目的荧屏背后，“一砖一瓦”是如何搭建？为解密优秀作品背后的制作过程。《广电时评》推出特别策划【一线·幕后】，栏目以洞察“幕后制作”为出发点，走进老片修复、配音、特效制作、摄影、灯光等幕后环节工作现场，挖掘影视作品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本文为栏目第二篇，《广电时评》记者专访耳朵里的“戏精”季冠霖，挖掘不同角色背后的演绎流程，走进她的配音世界。
话筒、防喷罩、支架、电脑、调控台、保温杯、稿件、吸音海绵、小黑屋……当这些名词叠加在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不知道会用怎样的主题词将它们进行串联，但对于“棚虫”（泛指音频制作，录制行业的工作者）们来说，配音，正是这个恰当的主题词。已有16年从业经验的季冠霖是一个资深“棚虫”。
见到季冠霖是在清华大学举办的《声临其境》第二季专家研讨会上，39岁的季冠霖声音脆亮，字正腔圆，像蹦豆子一样颗颗鲜明。“我很喜欢配音时那一瞬间的感觉，很投入，很专注，很爽，很透亮。”在经过长期的幕后蛰伏后，凭借8年前在《甄嬛传》里给孙俪配音，以及在《声临其境》第二季中的出色表现，她的声音开始被更多人听见。
把握住那一瞬的新鲜
从刘亦菲版《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到《甄嬛传》里的“甄嬛”、《芈月传》里的“芈月”，再到《独孤皇后》里的“独孤伽罗”……“流水的IP，铁打的季冠霖”，这个承包各大国产IP热播剧女主声音的配音演员，凭着扎实的台词功底和多变的声线，为不同角色赋予了生命。
很难想象，一个配音演员如何完成对诸多不同角色地演绎。面对这个问题，季冠霖想了想，说：“最重要的是新鲜感的刺激。”在她看来，将新鲜感呈现出来是配音的关键点，每部作品和人物都有着不同的瞬间。
配了诸多角色，在得到肯定的同时，质疑声也随之增多。但季冠霖并不介意这些。“‘一人难称百人心’，配音演员永远配的是不同的东西，但永远要用新鲜的感觉去应对它。”季冠霖提到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原主任齐士龙老师经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把它（配音）当成一个新鲜的工作，进入到工作状态，你说出的话、你的配音是新鲜的就可以了。”
有时候为了追求这种“新鲜感”，配音演员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处于一种“舒服”的状态，比如边配音边在话筒另一端“张牙舞爪”地演着，跟着演员一起笑一起哭……季冠霖也不例外，甚至这种追求舒服自然的做法也被她带到了生活中。比如正在聊着天，季冠霖会突然要换下脚上的高跟鞋，穿上平底鞋。
“会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对吧？”面对记者的问题，季冠霖笑着点了点头。
4月19日，在《声临其境》第二季年度声音大赏中，季冠霖和边江这个被观众调侃为“凭借声音谈恋爱的黄金搭档”合体，为观众带来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经典片段配音。谈及对这档节目的看法，她用“行里人看门道”和“外行看热闹”来形容，“所谓‘行里人看门道’，就是观看不同的配音演员在节目中的表演，是一个对职业梳理的过程”。
从聚焦视觉审美的舞蹈类节目，再到层出不穷的音乐类节目，综艺节目的市场有一个方阵始终缺席，那就是声音审美。“直到《朗读者》《声临其境》等节目的出现”，在季冠霖看来，“这些节目的最大价值，就是将声音语言和情绪语言进行不同形式的表达，将此前没有人关注、也未引起大众关注的领域带到观众视线内。”
心里得有杆“秤”
季冠霖的音色是多变的，时而轻柔飘逸、天真烂漫，时而沉静内敛、内心深沉。但在她眼里，并没有对哪一种类型的作品有所偏爱或擅长，“配音演员是什么都能录的，只要用心揣摩每一个人物的特点，把握好不同角色之间‘度’的拿捏，就能让这个角色自然地呈现出来”。
季冠霖还戏称这种“度”的把握在于，不入戏不行，太入戏也不行。配《甄嬛传》时，有场戏是甄嬛失去孩子，哭得不能自已，季冠霖也跟着哭得一塌糊涂，结果眼泪糊了视线，错过了口型。“你要哭出来，但是这个哭是被控制的，你必须有一根理性的弦儿始终在这儿绷着，这根弦儿就是她（演员）的口形在哪儿，她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这个时候我离话筒应该是近点还是远一点。”
为影视剧配音外，季冠霖还接触了几次电影配音。在她看来，电影配音与影视剧的配音有所不同，“电影配音必须和其他演员的声场、声音状态相吻合，它很生活；电视剧配音则是用下沉丹田的气息去呈现人物的沉稳，用游走于胸腔的气息来展现人物的灵动感。”
季冠霖打趣道，“（脑海里）有一排按钮，在（给电影）配音的一瞬间，是十个按钮同时在起作用，才能出现导演想要的语言状态。”在她看来，这是需要不断试验的过程，之所以行业里被外界看来出现了所谓的标准，实际就是配音演员不断适应导演和影视剧要求的过程。
在以往的影视生态中，配音演员更多是出现在译制片中，近年来影视剧中的配音演员也受到关注。有观点认为，这或许是制作方试图通过配音来弥补一些演员的台词功底。对此，季冠霖谈到，一个人原本的表演如果只有50分，那么，通过一个特别牛的配音给他配到90分是不可能的，配音也是有一个限度标准，“配音并不能拯救演技”。
在季冠霖看来，配音工作如同给墙面做装修，配音与演技的关系就好比刷墙的漆和其原本的墙面，“演员的基础表演就是这面墙的基础面，基础墙面的好坏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基础面有坑、有裂缝，那‘漆（配音）’再好，‘刷’上后，看起来也是有‘裂缝’”。
好的配音无需“循规蹈矩”
对于配音演员而言，声音里能藏匿许多情绪，一个声调的高低就能演绎出角色的悲欢喜乐，一个不经意的加重，或许就是一段秘密。在《甄嬛传》中，最后甄嬛从皇帝寝宫走出，宣布“皇上驾崩”时的场景被众多网友评为“炸裂般的声音”。
对此评价，季冠霖表示，做好配音演员的关键在于拥有同步的素质，“就是看到这个画面之后被触动，并在创作的过程，将这些被触动的情绪释放出来的过程”。她强调，配音要与文字或画面在同一时间表达，而不是先触动，想五分钟再处理、再表达，要有一种整体连贯性。“只有将自己接收信号、处理信息、传达信号三者同步呈现，才是准确、真实且又自然新鲜的（表达）。”
不过在创作过程中，配音演员也会有跟演员一样要对角色进行“跳进跳出”的处理。季冠霖提到，如果前后两场配音内容情绪反差较大，中间休息15分钟后就要继续进行配音，“不能因为情绪调整不过来，就要休息三天或者一周，时间不允许，情绪和新鲜感也不允许”。
从业16年，季冠霖配过音的角色逐渐丰富，从现代职场白领到古代深宫女子，甚至动画片、纪录片、游戏中的角色都有涉猎。她总结，虽然永远配的是不同的东西，但是必须用新鲜的感觉去应对，而不是要为其设定一个腔调的规范，“你和角色合二为一就可以了，那种所谓的条条框框不应该存在”。
谈及技能的培养，季冠霖有感而发，很多人总是关注配音的音色层面，其实给角色配音还需要关注演员的表演。“配音是靠情绪的带动和行为的带动，它是实战的艺术，要多去录音棚里学习，看那些好的配音演员如何工作，这才是好的训练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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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饶文渊 张丽欢
编辑：侯雯慧 王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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